保险代理人与保险公司之间的法律关系虽然尘埃落定，被确认为委托代理关系，也就是劳务关系。但送奶工与牛奶公司之间是否存在劳动关系，武汉中院和一审法院分别作了论述，这活生生的案例，对丰富教材上的观点有实务上的意义，这份判决书很不错。
   　【案情简介】
  　  李某2008年2月进入武汉某乳业公司奶站工作，双方签订有《委托送奶及代收奶款协议》，协议约定，委托期间，李某穿乳业公司统一制服，佩戴统一号牌，乳业公司根据送奶量结算委托费用，李某应遵守乳业公司的劳动纪律及规章制度，对李某的工作时间、工作方式未做约定。2010年6月始，乳业公司给每月100份/日以上送奶工发放社保补贴。
   　 2011年6月7日，武汉市技术监督局通知乳业公司停业整改。因公司无奶可送，李某于2012年7月2日向武汉市劳动争议仲裁委员会提出仲裁，要求确认双方劳动关系、支付未签订劳动合同双倍工资差额、加班费、年休假工资和经济补偿金。仲裁请求被驳回后，李某起诉到法院。
　    一审法院审理后认为：劳动关系是指用人单位之间，为实现劳动过程而发生的一方有偿提供劳动力，由另一方用于与同生产资料相结合的社会关系。劳务关系是指劳动者与用工者根据口头或书面约定，由劳动者向用工者提供一次性的活特定的劳动服务，用工者依约向劳动者支付劳动报酬的一种有偿服务法律关系。认定双方是否存在劳动关系，关键是看劳动者是否在用人单位的监督管理下提供劳动，即劳动者必须服从用人单位管理，从事用人单位安排的工作，成为用人单位的成员。李某自备工具，自担破损风险，送奶任务安排有很强自主权，乳业公司不对其考勤管理，亦不关心李某是否雇请他人代送。从报酬上看，李某以件计酬不是工资。综上，李某与乳业公司构成劳务关系，其基于劳动关系提出的各项诉求没有法律依据，不予支持。
 　   武汉市中院审理后认为：劳动合同是劳动者与用人单位确定劳动关系，明确双方权利义务的协议。在劳动关系中，劳动者隶属于用人单位，双方形成不完全平等的关系，劳动者向用人单位提供劳动，用人单位向劳动者支付报酬，对劳动者进行管理。在劳务关系中，双方当事人是平等主体，形成完全平等的民事关系。劳动合同和劳务合同在客观表象上极为相似，可以从双方是否具有隶属关系，是否签订协议对双方之间的法律关系进行约定等综合判断。若双方当事人之间不形成人身隶属关系，并签订有相关协议，则可依据双方当事人的约定进行认定。本案中可依据双方当事人之间签订的协议来确定双方形成劳务（委托）关系，而不形成劳动关系。李某的上诉请求和上诉理由不能成立。
   　【张绍明律师评析】劳动关系作为工业化社会的产物，与劳务关系客观表象上十分相似，其区别学说众多，一审法院采用的是“实际控制说”,从管理角度论述李某有自主权；二审法院采用的是“隶属关系说”,且从当事人意思自治原则出发，认定已签订的合同合法有效，该合同是劳务（委托）合同，法律关系也就是劳务关系。这两种论述都不错，但未触及劳务合同与劳动合同的本质区别，一个交付的是劳动成果，得到的是报酬；一个出卖的是劳动时间，获得的是工资。如果从这一角度论述，说理更加丰满。但当下判决书说理不多，都直接引用法条，有说理论述法律关系的判决，对丰富法学理论意义重大。
　【作者简介】
　张绍明，北京盈科（武汉）律师事务所律师。